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1991年,拥有近2000万党员的苏共在既无天灾又无人祸的情况下走向亡党丧国的地步,留下的教训非常深刻。同样是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在近百年革命、建设和改革历程中度过了无数艰难险阻,从未被强大的外敌和困难的环境打倒。苏共的惨痛教训表明,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最大风险可能不在外部,而在内部。为此,2019年1月,中共中央印发的《关于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的意见》明确提出新时代“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攫取政治权力、改变党的性质”,目的就是要在党的建设上避免犯战略性、颠覆性错误,重蹈苏共的覆辙。笔者拟就如何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谈论六点具体的实践策略。 

　　一是深化理论研究,正确区分利益群体与党内利益集团的本质之别。理论上的清醒是行动上坚决的前提。严格来说,利益集团是一个西化的学术概念。中国本土学术体系中自古有“朋党”“宗派”之说,但没有“利益集团”的说法,它是上世纪80年代一些中国学者从西方引进来的概念。在西方国家,利益集团是一个司空见惯的社会问题,渗透经济社会和政治领域各方面的深度和广度,达到排除了利益集团现象就没有什么政治好谈的局面。但要清醒认识到,中国独特的历史文化传统、政党政治制度和经济发展模式不能简单套用西方利益集团理论。特别是将之引入党的建设领域,不能泛化使用利益集团概念,要与利益群体区别开来。利益群体是一些人由于具有相同或相似的工作、身份等先天条件而形成利益共同体。党内利益集团是党内有着不当共同利益认同的成员有意自我组织化而结成的一种非法政治组织,是附着在党的健康肌体上的“政治肿瘤”。二者不可等同,因为性质截然不同,这一点必须认识清楚。 

　　二是科学评估现实风险,对党内利益集团问题要做到防微杜渐。“不治已病治未病”是中国传统中医文化的核心理念,强调预防为先、未雨绸缪。事实上,这一理念同样适用于党的建设领域。众所周知,中国共产党诞生于异常险恶的社会环境,从来就具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坚决防范党内的小毛病演变成为难以收拾的大隐患,是中国共产党长期保持的优良传统。中国共产党经过近百年的发展,从一个全国只有50多名党员的小党、弱党,成长为今天拥有9059.4万名党员的大党和强党,不可避免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过去一段时间,由于党的政治建设抓得不紧不严不实,党内确实出现了搞小圈子、小团伙和小帮派的不良现象。这些党内不良现象虽然在性质上不能归为党内利益集团,顶多属于党内利益集团的初始形态,但仍然不可掉以轻心。应当说,当下党内形成利益集团的现实风险仍然存在,需要引起全党高度警惕。 

　　三是进一步细化党建负面清单内容,将党内结成利益集团的行为作为重点打击对象。负面清单相当于投资领域的“黑名单”,列明企业不能投资的领域和产业。今天,这一制度已广泛应用到政治经济社会各方面,以明确的方式指出不可触碰的事项,起到重要的警示作用。党内负面清单主要体现在2016年印发的《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和2018年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两部重要党内法规。在这两部党内法规中,关于禁止党内结成利益集团行为的问题均有所涉及,前者比较笼统,仅提出“不准在党内搞小山头、小圈子、小团伙,严禁在党内拉私人关系、培植个人势力、结成利益集团”的要求;后者则相对具体,在第48条、49条、50条中规定不准在党内组织或参加秘密集团、搞非组织活动和山头主义。党内结成利益集团的行为是性质非常严重的政治问题,在上述两部党内法规基础上,应当在党建负面清单中进一步细化,从而使得相关执行规则更加明确、具体,以有利于将之作为全党共同打击的重点对象。 

　　四是深入扎实开展“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为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注入内生动力。马克思主义政党之所以先进,不在于口号喊得多么响,而在于其存在和发展的本意是为广大无产阶级的利益而奋斗。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这是因为,“共产党人区别于其他任何政党的又一个显著的标志,就是和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取得最密切的联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人民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中国共产党除了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没有自己特殊的利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宗旨,是党内宗旨文化的灵魂。那些想在党内结成利益集团的人追逐的利益是一种狭隘的剥削阶级私利,与党的崇高宗旨根本相悖。开展主题教育,教育全党不忘初心使命,能够起到激浊扬清的作用,可以有效抵御自私自利的价值观对全党的侵蚀,祛除剥削阶级的“思想病毒”,为新时代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注入精神力量。 

　　五是规范党内关系,消弭党内形成利益集团的土壤。党内关系是党组织内部天然存在的一种关系。这种关系的好坏,直接影响党的政治生机与活力。中国共产党是一个有着远大政治抱负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它不是一个追逐剥削阶级利益的政治集团。1944年,毛泽东在中央警备团追悼张思德同志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这个共同目标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是为升官发财。但是,“共产党人不是清教徒,也有正常的家庭生活,也有正常的社会交往”,党员为生存和发展有着自身的利益需求,这就可能诱发党内关系异变为利益集团行为。因此,消弭党内形成利益集团的土壤,必须规范党内关系,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纪委三次全会上强调的,要保持健康的党内同志关系,倡导清清爽爽的同志关系、规规矩矩的上下级关系,坚决抵制拉拉扯扯、吹吹拍拍等歪风邪气,让党内关系正常化、纯洁化。 

　　六是严明党的纪律和规矩,扎紧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的制度笼子。历史和现实表明,对于中国共产党这样一个拥有9059.4万名党员、461万个基层党组织的世界第一大政党来说,解决和防范党内存在的突出矛盾和问题,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完善规范、健全制度,扎紧制度的笼子”。这是因为,制度的导向、制约、处罚等功能,决定了它对于解决、防范党内存在的突出矛盾和问题的有效性,制度治党是基于现实的必然选择。党内结成利益集团行为是当前党内的突出矛盾和问题之一,同样需要通过制度建设予以破解。而党内制度建设的载体,主要表现为严明党的纪律和规矩。这是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的根本之策。以严明党的纪律和规矩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就要严明党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坚决维护习近平总书记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要严明党的组织纪律,决不允许任何人在党内搞各种非法组织和非法活动,增强全党的组织纪律性。 

　　(作者分别为南通大学副教授、南通廉政研究中心研究员、博士,南通大学教授、南通廉政研究中心研究员。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新时代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8YJA710046)